青云谱——八大山人的传奇(上)

长这么大,我去过的地方相当少,原因主要是自己下不了去某地探访的决心,而且也对组团旅行的方式非常不喜欢,所以总是希望以自己的方式去“旅行”,但终于只是停留在希望这个层面上。我想去很多地方,说来真的很无稽,真正去到的地方屈指可数,已经是一长串的名字了,我这次希望在回学校之前能够去其中一个地方,只去我感兴趣的某个场所,也算是迈开第一步。惭愧啊…但细细研究这份“旅行目的地”名单,我发现我下意识地漏掉了一个地区,或者说是一个省份,化用一篇文章的名字,叫做“抱憾江西”。

滕王高阁临江渚,佩玉鸣鸾罢歌舞。
画栋朝飞南浦云,珠帘暮卷西山雨。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
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

王勃笔下的滕王阁当年给我的印象是那么的华丽,《滕王阁序》满篇皆是语文考试可能会考察的名句,但当要求要背诵这篇文章时却觉得非常享受,很快就背熟了,很惊讶一个地方居然可以实现所有古典情怀的大满贯:壮美的风光、厚重的历史感、扑面的文学气息以及壮志难酬的愤懑。

当时我在想,那个地方对我来讲倒真有一种精神上的吸引力,“物华天宝、人杰地灵”,高入云端的阁楼、漫天落霞、浩渺江天;或者山雨欲来,物换星移,时光流逝,斯人已去,空余白云潭影和萋萋芳草。遥想当年弱冠的王勃在阁上信马由缰,一篇气势磅礴、令人目不暇接的雄文一气呵成,而我,最不能抵挡的便是这铺陈开来的图景,原来身居帝国腹地的赣江之滨也能够有这番苍凉,我渴望去那里。

很难解释的原因,滕王阁所在的那片土地却被我下意识地忽略了,我竟轻视了这片土地,我应该为我的自以为是道歉。我依稀了解到江西是一个很有味道的地方,但是说实话,那片北临扬子江、东西南三面都被名山环绕的土地对我来讲实在是生疏得很,哪里有什么?庐山?鄱阳湖?景德镇?滕王阁?哦,对了,还有“红都”瑞金,再仔细回忆一下还有南昌起义,提到关键词了,没错,就是南昌。

好像南昌也是一个很热的地方,长江流域的三个火炉重庆、武汉和南京大名鼎鼎,于是说到一个也很热的地方我觉得很有亲切感;然后是一个江西本地人对南昌的评价,“很乱,每次路过头都很晕”;但我感觉那应该是一个老派的城市,相当广阔的占地面积,老城街道比较狭窄而且人很多,车站鱼龙混杂,但总体来讲是一个很有生活气息的城市,节奏不快,多少甚至有一些乡土的气息…不过这已经是我好多年前的感觉了,大概席卷全国的“中国速度”的城市建设会让南昌和其他的大城市没有太多区别。有人说,南昌在中国这么多省会里面算不得有趣的地方,不过,那里对于我是有吸引力的,因为有滕王阁,还有八大山人的青云谱。

我知道,吸引我的那些东西在这个时代是不会重现的,不过无妨,如果能够真正到达那里的时候只想着王勃和他的《滕王阁序》就能感受到当时读到文章时的美好感觉。然而,对于更加陌生的青云谱,以及那位既做过道士也当过和尚的明朝皇室遗民,我又能在面目全非的景点里去把握什么呢?

青云谱是一个道观,现在是八大山人朱耷纪念馆,所在的那个区也叫做青云谱,在动笔写这篇文章之前用搜索引擎搜索了一下“青云谱”,排在前面的几乎都是青云谱区各政府机构的网站,而它们名字由来的那座江南式园林反而处于一个比较尴尬的地位,有新闻说,青云谱作为景点几乎已经失去了游览的价值。但我觉得也许恰恰相反,正是这种冷清反而能够更好地把握住朱耷身处大时代那悲剧性的命运。

不能说陌生的省份、“无趣的省会”、受冷落的庭院,看来我真的应该去一趟…

徒然曜日

徒然曜日,解释:“徒然”,无所事事或者孤独寂寞;“曜日”,星期天。所以,可解释为空闲但寂寞的星期天,这很像我目前的休假生活。

(手岛葵,演唱了宫崎骏长子宫崎吾郎作品《地海战记》的主题曲,相当精妙的嗓音…)

“徒然曜日”的MV的氛围我很喜欢,阳光明媚的周日午后,一间空旷的屋子,从窗子斜射进来的光线让空气中的尘埃也能看见,面容沉静的手岛葵缓缓吟唱出花落人去的忧愁。让我想起了自己小时候一个人度过的那些周末的午后,一个人看书,没有音乐听,不玩游戏,或者一个人在花坛边玩,总是有很好的阳光,总是觉得时间过得太快,吃过晚饭洗澡之后就要睡觉了,然后第二天又要上学,这个时候总是觉得很难过;不过,那时候并不觉得寂寞,所谓的“年少无忧”就是说的那些日子,那些一个人度过的星期天下午。

伴随时光流逝到来的是属于我的“徒然曜日”,虽然学业任务繁重了很多,星期天下午总会有时间过得比平日悠闲得多,已经有了更多的消遣方式,但小时候那种整个下午只做一件事就可以心满意足地打发时光的岁月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我也看书,开始听音乐,不再画画了,有了PlayStation2,但总是觉得自己在浪费时间,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罪恶感,我非常渴望能够心安理得地做一些想做的事,但问题是我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要不了多久就会心生厌倦。趴在阳台栏杆望着洒满夕阳的众多光秃秃的楼顶时,我知道我开始受不了孤独了。

然后是摆脱了义务教育之后直到现在,我依然害怕这样孤独的周末。在学校真是不堪回首,我中午要喝咖啡、不睡午觉,当坐到电脑前时我知道除非有球踢否则整个下午恐怕要用来玩游戏了,但多玩一会儿之后我会强烈地感觉到一种厌恶,我讨厌自己又虚度了光阴;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玩游戏呢,又能做什么?无力的徒然曜日。在家的时间稍好一些,因为我不用学习,依然是喝咖啡、玩游戏、听音乐,或者看书,但我真的应该尽力让自己不要那么依赖电脑,因为我会一阵一阵地相当强烈地想要玩游戏,我知道一开始我免不了又会厌恶。糟糕了,掉进了一种悖论之中,休假需要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但做喜欢的事也会感到厌恶和虚度光阴!

看来我需要做一些假日的规划了,虽然觉得这样很奇怪,休假嘛,本来就可以按一个随心所欲的方式“挥霍”时间,然而却给自己定下一个时间表岂不违背休假的初衷?但我知道,要让自己真正能够享受这难得的在家的舒适生活我必须要让生活规范一些。

简单说来就是:早睡、早起、多运动、少玩游戏、多看书,而且,要看夕阳、听雨、吹风。我希望有一个健康的假期,有更多时间来思念,不要寂寞、不要空虚,做几个切实可行的计划实现一些曾经的梦想,为回校做好一些心理上的准备。即使是“徒然曜日”,也要学会重新获得享受,如果真的麻木就就糟糕了。

花匠

如果说我有什么情结的话,蝴蝶算一个,另一个就是秘密花园了。

秘密花园缘起于一本粉红色的书,书名就叫做《秘密花园》。讲的是在多雨的英国约克郡石楠原野里有一座庄园,小女孩玛丽在这里与另外两个小男孩一起发现了一座被锁了十年的秘密花园,在花园里,他们清理杂草、种植水仙、在树下读书,玛丽和另一个坏脾气、虚弱的小男孩柯林在这片属于他们自己的花园里慢慢健康地成长起来了,陪伴着他们的那个精灵般的小男孩迪肯和他那些动物朋友见证了这个美好的过程;当一场大雨之后太阳重新露面时,彩虹笼罩了这个小小的花园,三个小孩子站在阳光下欢笑,笑容让这座常年阴郁的庄园都焕发了生机,如此美好的世界,如此美好的梦想,如此美好的容颜…

这本书我读了几遍,也推荐给了我想要推荐的人读,并郑重其事地将“秘密花园”作为一个梦想写在心里和写在我的“the Notebook”上,在那些完全被梦想驱使的时光里,我把拥有自己的秘密花园作为了一个终生的理想:先是在梦中,天空中是五角形的星星,五角星形的花从地上一直开到星星上,小时候的我在花园里荡秋千…然后是往后某日条件成熟之后的实现方式,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运来很多砖,找几个泥水匠,再去寻找合适的苗木和花籽;墙上要用几年时间让它爬满常青藤,最好是能把门也掩上;花园中间种上能开花的草,要有各种各样的水仙,四周是玫瑰花床、海棠树和樱树,还要有一棵能够长很大的树;那是一座在田野边上、在山谷中的花园。

而且,我要做一个花匠。

(回家之前,林总问我有什么梦想,我没有直接说我要做一个花匠,我说,希望可以在35岁的时候赚够养老金然后就退休,去做我喜欢的事情。他说,也许这可以成为现实。)

然后是那个在香草和海风中沉睡的寂静市集,那里应该是我精神上的秘密花园的所在,斯卡波罗市集,我的斯镇颂歌

约翰·列侬(John Lennon)曾经说过:A dream you dream alone is only a dream. A dream you dream together is reality.所以,最开心的事莫过于能够与人分享自己的秘密花园情结,而且能够产生共鸣。

我揣摩我最终会找到通往我的斯卡波罗的那条路的,那条开满蝴蝶花、尘土飞扬、通往那片阳光灿烂的海滩的路,不会永远是一个悲剧的,不会永远是无奈的,我必会获得命运与我的馈赠,谁也无法阻挡。

流年

算是蓄谋已久吧,决定要在19日这一天到来之后用“流年”这个名字写一篇日志,以纪念我逝去的21载光阴。见鬼,已经21岁了,年龄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前不久在fay姐的推荐下开始正经地听王菲,在她的推荐中林夕的词和王菲的声音是并飞的双翼,但遗憾的是我从来只是一个偏好旋律的人,很难静下心来看歌词。第一遍扫下来,立即被《流年》所折服,因为近乎完美的旋律和无法言说的声音。一个朋友说:“这是一听就会喜欢的歌…”

我喜欢这首歌,虽然后来觉得歌词似乎有些苍白,依然是被错过的可能性和无奈的回忆,而且加入了许多相当华丽的字眼,也许意境上有些飘忽,但对于准备在今天做一些感怀的我它的“杀伤力”足够了。

 

赶在生日之前回家也是计划中的行动,因为我想习惯性地“消失”一天,在我看来,这是一个需要自省的日子,我想花些时间回忆一番。今年的生日,注定是没有期待的。但一年之中也需要有时间重新拾起孤独的状态,我拒绝了家人给我庆祝的提议,我想去一些可以找到旧日痕迹的所在,那些曾经的黄金般的岁月,往昔被包裹在一种恩宠的荣光之中的我,绝不会想到今年连旅途也是一个人。

今天(应该是昨天了)我看到了粉色的阳光,就在飞机降落在重庆机场的时候:我的座位在机舱的最后,右手边的舷窗因为两面温度的差异而被罩上了一层水雾,透过白色的雾气,勉强刺破傍晚浓云的夕阳实在柔和得不可思议,在两道雾气的综合作用下我看到了粉色的阳光,像极了电影镜头里的可爱光线。

我的第一个博客里我最中意的图片就是下面这张粉色云霞中的石桥,我觉得那是我那个夏天的写照,可爱的风景、可爱的情绪、可爱的人…

我知道今天我是很脆弱的,我等待的东西今天一件也不会到来,哪怕我是那么看重它们,我知道它们不会到来;我很失望,但我不会去乞求,再也不要去乞求了。我会记住所有对我好的人们,我应该珍惜,而且一定要学会珍惜。

流年,留恋。失去了就不会回来,逝去的岁月用一天去怀念,然后,出发去找寻那粉色的云霞。

大溪地——野性的呼唤(下)

大溪地是这地球上最后的伊甸,它在“文明人”所能抵达的最远的天边,深深太平洋的最深处,一个曾经的不折不扣的蛮荒之地。有一种说法,大溪地没有蚊子,所以原住民们的生活是那么满意。

(不过,一个地方如果的确没有蚊子的话叫做天堂也不为过了…)

但这个无忧之岛并非所有人的乐园,至少对于岛上的中国人来说。

在来广东读书之前我只是依稀听说过“客家人”这个词汇,依稀知道这是一个具有传奇色彩的群体,而且知道在中国近现代史上客家人扮演了重要的角色。然后在学校里同客家人有了深入的接触(其中有两位都是我的好兄弟),不仅能够听懂一部分梅州话,还很清晰地感受到了这些客家人对于自己群体的自豪感和认同感,以及同乡间的那种天然的亲密。

NB和我说到过他们这种认同感的来源:他们本是中原人,但几世漂泊,即使现在的梅州已被称为“客乡”,但在他们看来漂泊在外的人们要生存、要发展就一定要有相互的认同感,同时要为自己作为一个客家人感到自豪,而且不能忘记了自己的语言。

而且,他们是真正的冒险家。在那些战乱、饥饿、恐慌的年代,他们为了活命,毅然背井离乡,拖家带口地以中国劳工的身份漂泊到他们连做梦也不会到达的天涯,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大溪地有了中国人。

19世纪60年代,一个爱尔兰商人在大溪地开辟了棉花农场,在广东先后招募了3批共计1072个中国棉农,以7年为期签订合同,他们都是客家人。但因为美国内战结束,棉花价格因为美国市场的重新开放而一落千丈,大溪地的棉花农场破产了,那个爱尔兰商人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些客家人不得已只能在这最远的天涯定居下来,开始了又一段客居的生活。

中国人勤劳的天性在这块几乎维持在原生态的土地上得到了最完美的诠释,他们租用当地人闲置的土地,自力更生开辟了很多丰饶的农场,慢慢过上了安定的好日子,并逐渐在岛上的商业领域取得了几乎垄断的地位。散漫惯了的大溪地人在各项竞争中完全不是这些客家人的对手,但他们不甘心这些外乡人取得这片土地的主导权,于是要求法国当局立法限制中国人的商业活动,相似的不平等、歧视的法律在这大洋中的孤岛也出现了,寄人篱下的滋味让这些客家人明白自己始终是客居于此,“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故乡;故乡不可见兮,永不能忘”,移民们代代相传的家训有两个:一,设法归乡;二,维持华人纯粹血脉。

第二三代移民有很多已经同当地人通婚了,但归乡的梦想却始终记在心间时刻没有淡忘。二战结束后,法国当局表示愿意协助华人返乡,申请回国的华裔一共有757名,他们到达香港之后却发现国内依然是处于战乱之中,那是1948年的事,没有人有空管这些归侨回国的事,彻底的归国无门。无奈,他们中的很多人只能重返大溪地,继续客居的生活。

又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大溪地的华人已经有1万人左右了,占全岛人口总数的5%,一个强有力的华人社团也建立起来了。现在的大溪地,那些漂泊者的后裔们在这片土地上多少有了归属感,因为他们很多都是混血儿。曾经是异乡的土地如今却成了故乡,这些华裔终于依靠自己的拼搏赢得了自己的社会地位,无论如何,这是一个有着好的结局的故事。

(完)

桅杆之月

晚上不到7点的时候月亮已经从东南方的海上升起来了,我在何香凝美术馆高出旁边人行道一些的斜坡上望见了即将完全变圆的明月,那么亮的月亮旁边竟然有一颗光芒丝毫不逊色的星星,而西边的天空太阳还没有完全落山,日、月、星、云在天空交相辉映,一时风光无限。

向前走几步,月亮在洲际酒店那艘标志性的海船的桅杆间游走,斑驳而壮观的船头直直地面向我,我仰视着它,也仰视着桅杆中的月亮和星星。

在这样的气氛里应该听元千岁(Hajime Chitose)的歌,但当时ipod里正在播放的是马修·连恩(Mattiew Lien)的“Bleeding Wolves”,虽然旋律很悠扬,但怎么想也没办法把那些高傲的动物同眼前的海船联系到一起,所以还应该是元千岁的“岛歌唱腔”。

来自琉球的妙曼嗓音,推荐“Haru no Katami(春のかたみ)”(是我在寻找ICO里插曲“you were there”时无意中找到的,带着金色夕阳色泽的追忆…),“ミヨリの森御世璃之森”(极其悠扬!)。本来不想说的,但或许说出来能够说服很多人去听这两首歌:Jay非常推崇元千岁,认为她“岛国第一”…

元千岁的歌魅力在于那种海的感觉,让我想起了寒假时看的《琉璃之岛》,怀念不已。

曾目之几何?

太阳不晒得我头晕眼花的时候我是非常中意它那些红色的光线的:朝阳更多是粉红色,高中的时候见过映在几栋古旧建筑城堡般轮廓上的粉红,非常魔幻的色泽;而夕阳,往往开始时时光芒万丈,然后天空渐渐变暗,夕照的颜色变成血红,将天边的流云也镀上颜色,摇摇欲坠的夕阳、丝丝缕缕的紫色云霞,的确有一种悲伤的氛围。

我曾经完完整整看过一次夕阳,整个过程,从高处,经历了流光四溅、日薄西山、漫天紫霞、暗红余晖和月明星稀的所有阶段,我没有习惯性地陷于唏嘘之中,因为记忆中有花的香气…

今天下班比平时晚,所乘的公车几乎笔直向西行驶,开出闹市区之后天空豁然开朗,右侧窗外到远处山峦之间没有高楼,地铁施工留下的铁架在不远处静静伫立。霎那间感觉到一种氛围,所有的光线都发生了变化;我从杂志上抬起头向光源望去,仅仅一个照面,便被回忆俘获。

血红色的残阳即将坠落,周围紫色流云飞渡,在这往昔的光芒之中,我真的觉得很幸福。对于我来说,有这样的惊鸿一瞥已经足够,往事已经模糊了,但在这氛围中无需刻意去追忆也可以获得慰藉,原以为历历往事都会像云烟那样过眼即逝,不过,残阳往事,又曾目之几何?

只愿有天重见…

大溪地——野性的呼唤(中)

大溪地的“一号男主角”毫无疑问是保罗·高更(P. Gauguin),我读过他的《诺阿诺阿——芳香的土地》,那是他在大溪地经历的叙述。他最后成为了同胞眼中的“野蛮人”,但他的经历造就了一种情绪:海天一隅能够找到休憩的乐园,忘却时间、安详等待岁月的老去…

(我所选取的“浪漫木屋”系列的目的地都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虽是天涯海角,虽然遥遥异乡,但心向往之,总会产生归隐的冲动。)

高更是一个引发了许许多多争议的画家,他、梵高和塞尚并称为“后印象派三巨匠”。这么多年之后,几乎所有人都爱着文森特,大部分人仅仅听说过塞尚,而有很多人不喜欢高更,也许人们觉得他让文森特失去了耳朵、而且加速了走向绝望的步伐。但实际情况可能不是这样,当两轮熊熊燃烧的太阳过于接近时对于双方来讲都是一种煎熬,他们惺惺相惜,但无法达成一致。人们说:梵高喜欢高更,但高更只喜欢塞尚,塞尚两个人都不喜欢,说一个是疯子(梵高)、另一个是骗子(高更)…这或许就是后人对三位大师有着不同情感的原因吧,文森特爱世人但世人却不爱他;高更只爱自己的理想;而塞尚,我揣摩他爱着他的埃克斯(Aix-en-Provence)和圣维克多山(Mont Sainte-Victoire)。

高更决定离开文明的欧洲,去蛮荒之地寻找灵感。这个血管里流淌着美洲血液的理想主义者最终到达了法国的殖民地大溪地,高更,“一个狂热于恋爱,为了理想而甘愿牺牲自己并且强使人接受为理想,温柔而无聊,天真而狡黠,犹豫而坚定的艺术家和诈骗犯”找到了他的归宿。

大溪地的原住民是波利尼西亚人,但不像他们在新西兰的亲戚那样有过“食人生番”的凶猛称号,坐着大船的法国人到来之后,他们的家园变成了法国的殖民地。这些土著人并没有与欧洲人爆发激烈的冲突,在法国人看来,这些野蛮人“热情而顺从”,似乎对他们这些外来者并没有强烈的仇恨。这种情绪对于我们这些经过正统历史观洗礼的国人来讲很难理解,但的确在大溪地历史上,土著与法国人之间的主题不是民族矛盾。有一种说法,大溪地被欧洲人“发现”的年代正是启蒙运动之后,这些殖民者对待原住民已经不是像早期的西、葡奴隶贩子那样对原著民赶尽杀绝了,大工业时代带来的压抑在这些天边的海岛得到舒缓,在他们看来,这是“离天堂最近的地方”。

而且,这些大溪地人是真正的“高贵的野蛮人”:他们有着灿烂的文明,但几乎没有对金钱和名誉的追求,基本的生存需求满足之后他们就整天唱歌跳舞、追逐异性、四处闲逛,他们赤身裸体,行动优雅,身体健康,对自己的生活方式满意且自信。同时他们也渴望了解海那边的生活,他们因为没有先进的工具而有些自卑,他们认为法国人也是很高贵的。大概双方都觉得对方拥有珍贵的东西,因此能够维持殖民的状态。

对于逃离文明的高更来说,大溪地这个神秘而野蛮的伊甸园才是他的家园。他离开法国人聚居的首府帕皮提,沿着大溪地的海岸漫游,面对那些高贵的土著少女,画家改变了从塞尚那里借鉴的笔法,采用了一种“野蛮的”画法和颜料使用方法,尽可能描绘出大溪地少女平静而骄傲的容颜:

他不仅仅生活在当地人中、为他们(应该是“她们”)画肖像画,他希望自己也成为一个野蛮人。在这天边的乐园里,高更离开了那些住在城里的法国人,但天地间的寂寞让他难以忍受,这个为爱情疯狂的理想主义者,他娶了14岁的蒂呼拉为妻。这个高贵的少女让高更陷入狂热的爱恋之中,他渐渐学会用当地人的眼睛看待这个世界,终于他明白了自己苦苦追寻的理想就在这里,就是成为一个全新的人,一个真正的野蛮人。

这也许就是画家和他的小小新娘:

大溪地——野性的呼唤(上)

在高三之前我甚至没有听说过“大溪地”这个地方,最开始听到这个地名是在一句电视的台词里,觉得这个有着如此非凡的地方大概有一种神话般的韵味:从高山之麓发源的溪水一路欢腾向下,在到达平原后成了一条小河一般宽的“大溪”(“溪”与“河”的区别也许就在于即使是大溪也能见底),溪流的入海口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那里不是洁白的沙滩,而是人所不能涉足的泥滩,水鸟在入海口上方飞翔,展开了它们雪白的双翼。完全是enya的“the sun in the stream”里那片宁静的山溪之地的风情,一个悠远而古老的乐园…

但“大溪之地”不是爱尔兰蜿蜒曲折的香农河岸,它在地图和官方的资料上叫做“塔希提”(Tahiti),法属波利尼西亚首府所在地。我当然知道塔希提,而且是在很久很久以前,那是我拿着铅笔和橡皮在《世界地图册》上打打杀杀的纯真年代:那本绿色的地图册便是我的世界,花花绿绿的政区图就画些坦克大炮,广阔的蓝色海洋就是军舰和飞机的战场。说来很不可思议,我就是因此记住了各个国家以及他们的首都、重要的河流和山脉,也喜欢上了地理。直到有一天,在冷门的大洋洲区域发现了一个漂亮的小岛,像两张树叶粘到一起,这就是塔希提:

后来又对它有了一些了解,特别是书上说此地的土著人是南太平洋上一群高贵的居民,他们不是“食人生番”,知道这一点我还是很高兴的。然后是在美术课上看到了高更的作品,那些表情平静柔和的塔希提少女,从这些信息我大致有了印象,那应该是天尽头一个天堂般的地方。

事实上,它的确是,一个野性的伊甸。

黄金时代

那天突然意识到,我还需要读两年大学,真是受不了了,这样莫名奇妙的生活。最荒唐的是这个假期还要复习概率论,准备开学的补考,光是想想都觉得厌恶…

我揣摩,大学读个两年就足够了,接下来好像真的不能再提供给我什么激励了,总不可能剩下的时间为了图书馆、球赛而活着吧(这是我仅有的爱好了);开设的课程说实话不能学到多少有用的东西,我知道自己有哪些方面存在不足,在进入社会之前要做好准备,可问题是有些杂事必须要花时间去处理,比如考试过关之类的东西。总之,我觉得是为了那张毕业文凭而继续念大学就真的很浪费光阴了。

昨天和一位还没跨进大学校门就已经感觉无趣的朋友聊了很久,有个问题让我想了很久:在大学到底应该做一个怎样的人?我回答:做一个正常人。

回忆一下从高考结束到现在两年多的经历,我意识到自己真的长大了很多。最开始对于大学几乎是一无所知,只是模模糊糊地知道大概自己会经历很多事情。但那时候我是有想法的,我要尽快有一番作为,因此我毅然决然地做出许诺;然后开始了近乎悲苦的第一学期生活,真正开始了独立的生活才明白我是多么的幼稚和懦弱,到这个城市的第一天听着窗外瓢泼般的大雨就伤伤心心地哭了一场;之后是了解到学校和专业的不如意以及任何事情都要自己独立去解决,一开始的确非常艰难,加之那无从安置的牵挂,说实话,我险些和别人一样变得“变态”。

但人总是要成长的,特别是在一些具有“颠覆性”的变故之后,要学会去面对,而且要学会让自己坚持做一个有梦想、有追求、有原则、有性格、生活有规律的正常人。在这一点上我想我做得很好,我知道我应该成为一个怎样的人,我知道自己有哪些缺陷和弱点,我一直在努力改正。

当然两年的大学生活也有大量的时间是虚度了,比如周末整天整天地玩游戏,或者在课堂上睡觉。我喜欢看书,在图书馆、在自习室、在隔壁宿舍阳台、在书店,我不觉得用大量时间看书是浪费时间;我也花了大量时间踢球,有时候因为这个耽误了晚饭,也会因此去逃课,但我喜欢胜利的感觉,我不觉得在一个学期内花上大量精力去准备一次比赛是浪费时间。我也会花时间规划自己今后的路,包括各个方面的规划,预想中的职业从物流师到报关员再到无比浪漫但毫不现实的水手再到现在实习中的网商,我一直在思考并校正方向,我知道首先是我要努力,然后一定要耐心等待并抓住属于我的机会,幸运的是,我已经在路上了。

我现在还缺乏很多能力,而且在为人方面也存在很多问题,依然是那样的傲慢,而且非常固执。我脾气糟糕,心里的不快会马上在脸上表现出来,我依然在因此伤害着别人。

我想要表达的是,大学能给我的东西已经到头了,继续下去恐怕也只是炒冷饭罢了;但无论从什么角度看我都应该继续接受剩下的两年“折磨”,至少我还有一些责任要尽,我知道我的责任感还需要加强。想了很久我明白了读大学与高中毕业就进入社会的区别所在:现在我能够更理性地看待一些问题,至少要去了解、去分析,然后在作出决定,而两年前大概我会仅仅听从内心那个声音并作出判断,就像执意要来这里念书一样。我失去了很多,但也得到了很多,这得失是否划算现在还不能得出结论,不过现在我必须要理性去面对相似的问题。

继续在看《战争风云》,里面关于黄金年代的定义是:活着,而且年轻。对于我们来说,这个定义一样适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