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揣摩自从彼得·梅尔那套著名的普罗旺斯系列丛书面世之后,这个有着特殊魅力的地区才为世界所神往;而在梵高那个年代,普罗旺斯要安静很多,在海风吹拂下,麦田黄得耀眼,橄榄绿得发亮,紫色的薰衣草和鸢尾能够让天空也变成紫色,在阳光照耀的高原上,小路两侧是一望无际的向日葵,那种明黄夺人心魄…
大概文森特没有过一个人漫步到四下无人的高原向日葵原野的经历吧,不过阿尔附近的麦田他却在那里花了大量时间,梵高自己也承认,麦田的黄色和天空的宝蓝色是他来到普罗旺斯后最感欣喜的颜色。
梵高尊崇塞尚(当时塞尚住在普罗旺斯的埃克斯),但相比于塞尚细腻的风格,文森特在颜色的使用和下笔的形式都更有一种“狂野”的热情。阿尔附近令他振奋的风物将多年来笼罩在他心头的阴郁扫去不少,面对丰收的麦田和辽阔的天地,还有那些更快乐、更随意、更幽默的普罗旺斯人,梵高用浓烈的色彩向这片土地致敬,向这片生机勃勃、辽阔苍茫、充满生活的希望的土地致敬。
记得《罗马的时光游戏》里有一篇介绍巴黎郊外枫丹白露森林边上那个著名小镇巴比松(Barbizon)的文章,那是米勒画《晚钟》和卢梭写《爱弥儿》的地方,但那篇文章的“男主角”却是柯罗(Jean Baptiste Camille Corot),他一直很尊崇米勒,希望画出属于自己的《晚钟》,终于,《摩特芳丹的回忆》(Souvenir de Mortefontaine)实现了自己的愿望。这是一幅细腻的杰作,我说不出那些艺术的术语,但我很喜欢画中的温馨和静谧,最动人的是,柯罗画出了自己心灵的归宿,散发着雨的味道的森林,母亲的呵护,这是他心头最柔软的家园…
梵高也是米勒的追随者,他也一直梦想着画出属于自己的《晚钟》,在阿尔的麦田里,他一个人如痴如醉地画着,然后写信给提奥述说自己的狂喜,而且,高更即将到来。文森特也许已经意识到了,在普罗旺斯,他会画出“晚钟”,他隐隐感觉到自己来到了自己一直追寻的地方,这是有宿命意味的。的确,他找到了自己的家园,这片麦田不仅成就了他的艺术梦想,也成为了他的归宿,那个繁星点点的夜晚,文森特在那片麦田将子弹射进了肚子里,三天后死在了弟弟提奥的身边。
麦田上空乌鸦漫天,而文森特魂归天堂。It’s a sad sto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