桅杆之月

晚上不到7点的时候月亮已经从东南方的海上升起来了,我在何香凝美术馆高出旁边人行道一些的斜坡上望见了即将完全变圆的明月,那么亮的月亮旁边竟然有一颗光芒丝毫不逊色的星星,而西边的天空太阳还没有完全落山,日、月、星、云在天空交相辉映,一时风光无限。

向前走几步,月亮在洲际酒店那艘标志性的海船的桅杆间游走,斑驳而壮观的船头直直地面向我,我仰视着它,也仰视着桅杆中的月亮和星星。

在这样的气氛里应该听元千岁(Hajime Chitose)的歌,但当时ipod里正在播放的是马修·连恩(Mattiew Lien)的“Bleeding Wolves”,虽然旋律很悠扬,但怎么想也没办法把那些高傲的动物同眼前的海船联系到一起,所以还应该是元千岁的“岛歌唱腔”。

来自琉球的妙曼嗓音,推荐“Haru no Katami(春のかたみ)”(是我在寻找ICO里插曲“you were there”时无意中找到的,带着金色夕阳色泽的追忆…),“ミヨリの森御世璃之森”(极其悠扬!)。本来不想说的,但或许说出来能够说服很多人去听这两首歌:Jay非常推崇元千岁,认为她“岛国第一”…

元千岁的歌魅力在于那种海的感觉,让我想起了寒假时看的《琉璃之岛》,怀念不已。

曾目之几何?

太阳不晒得我头晕眼花的时候我是非常中意它那些红色的光线的:朝阳更多是粉红色,高中的时候见过映在几栋古旧建筑城堡般轮廓上的粉红,非常魔幻的色泽;而夕阳,往往开始时时光芒万丈,然后天空渐渐变暗,夕照的颜色变成血红,将天边的流云也镀上颜色,摇摇欲坠的夕阳、丝丝缕缕的紫色云霞,的确有一种悲伤的氛围。

我曾经完完整整看过一次夕阳,整个过程,从高处,经历了流光四溅、日薄西山、漫天紫霞、暗红余晖和月明星稀的所有阶段,我没有习惯性地陷于唏嘘之中,因为记忆中有花的香气…

今天下班比平时晚,所乘的公车几乎笔直向西行驶,开出闹市区之后天空豁然开朗,右侧窗外到远处山峦之间没有高楼,地铁施工留下的铁架在不远处静静伫立。霎那间感觉到一种氛围,所有的光线都发生了变化;我从杂志上抬起头向光源望去,仅仅一个照面,便被回忆俘获。

血红色的残阳即将坠落,周围紫色流云飞渡,在这往昔的光芒之中,我真的觉得很幸福。对于我来说,有这样的惊鸿一瞥已经足够,往事已经模糊了,但在这氛围中无需刻意去追忆也可以获得慰藉,原以为历历往事都会像云烟那样过眼即逝,不过,残阳往事,又曾目之几何?

只愿有天重见…

大溪地——野性的呼唤(中)

大溪地的“一号男主角”毫无疑问是保罗·高更(P. Gauguin),我读过他的《诺阿诺阿——芳香的土地》,那是他在大溪地经历的叙述。他最后成为了同胞眼中的“野蛮人”,但他的经历造就了一种情绪:海天一隅能够找到休憩的乐园,忘却时间、安详等待岁月的老去…

(我所选取的“浪漫木屋”系列的目的地都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虽是天涯海角,虽然遥遥异乡,但心向往之,总会产生归隐的冲动。)

高更是一个引发了许许多多争议的画家,他、梵高和塞尚并称为“后印象派三巨匠”。这么多年之后,几乎所有人都爱着文森特,大部分人仅仅听说过塞尚,而有很多人不喜欢高更,也许人们觉得他让文森特失去了耳朵、而且加速了走向绝望的步伐。但实际情况可能不是这样,当两轮熊熊燃烧的太阳过于接近时对于双方来讲都是一种煎熬,他们惺惺相惜,但无法达成一致。人们说:梵高喜欢高更,但高更只喜欢塞尚,塞尚两个人都不喜欢,说一个是疯子(梵高)、另一个是骗子(高更)…这或许就是后人对三位大师有着不同情感的原因吧,文森特爱世人但世人却不爱他;高更只爱自己的理想;而塞尚,我揣摩他爱着他的埃克斯(Aix-en-Provence)和圣维克多山(Mont Sainte-Victoire)。

高更决定离开文明的欧洲,去蛮荒之地寻找灵感。这个血管里流淌着美洲血液的理想主义者最终到达了法国的殖民地大溪地,高更,“一个狂热于恋爱,为了理想而甘愿牺牲自己并且强使人接受为理想,温柔而无聊,天真而狡黠,犹豫而坚定的艺术家和诈骗犯”找到了他的归宿。

大溪地的原住民是波利尼西亚人,但不像他们在新西兰的亲戚那样有过“食人生番”的凶猛称号,坐着大船的法国人到来之后,他们的家园变成了法国的殖民地。这些土著人并没有与欧洲人爆发激烈的冲突,在法国人看来,这些野蛮人“热情而顺从”,似乎对他们这些外来者并没有强烈的仇恨。这种情绪对于我们这些经过正统历史观洗礼的国人来讲很难理解,但的确在大溪地历史上,土著与法国人之间的主题不是民族矛盾。有一种说法,大溪地被欧洲人“发现”的年代正是启蒙运动之后,这些殖民者对待原住民已经不是像早期的西、葡奴隶贩子那样对原著民赶尽杀绝了,大工业时代带来的压抑在这些天边的海岛得到舒缓,在他们看来,这是“离天堂最近的地方”。

而且,这些大溪地人是真正的“高贵的野蛮人”:他们有着灿烂的文明,但几乎没有对金钱和名誉的追求,基本的生存需求满足之后他们就整天唱歌跳舞、追逐异性、四处闲逛,他们赤身裸体,行动优雅,身体健康,对自己的生活方式满意且自信。同时他们也渴望了解海那边的生活,他们因为没有先进的工具而有些自卑,他们认为法国人也是很高贵的。大概双方都觉得对方拥有珍贵的东西,因此能够维持殖民的状态。

对于逃离文明的高更来说,大溪地这个神秘而野蛮的伊甸园才是他的家园。他离开法国人聚居的首府帕皮提,沿着大溪地的海岸漫游,面对那些高贵的土著少女,画家改变了从塞尚那里借鉴的笔法,采用了一种“野蛮的”画法和颜料使用方法,尽可能描绘出大溪地少女平静而骄傲的容颜:

他不仅仅生活在当地人中、为他们(应该是“她们”)画肖像画,他希望自己也成为一个野蛮人。在这天边的乐园里,高更离开了那些住在城里的法国人,但天地间的寂寞让他难以忍受,这个为爱情疯狂的理想主义者,他娶了14岁的蒂呼拉为妻。这个高贵的少女让高更陷入狂热的爱恋之中,他渐渐学会用当地人的眼睛看待这个世界,终于他明白了自己苦苦追寻的理想就在这里,就是成为一个全新的人,一个真正的野蛮人。

这也许就是画家和他的小小新娘:

大溪地——野性的呼唤(上)

在高三之前我甚至没有听说过“大溪地”这个地方,最开始听到这个地名是在一句电视的台词里,觉得这个有着如此非凡的地方大概有一种神话般的韵味:从高山之麓发源的溪水一路欢腾向下,在到达平原后成了一条小河一般宽的“大溪”(“溪”与“河”的区别也许就在于即使是大溪也能见底),溪流的入海口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那里不是洁白的沙滩,而是人所不能涉足的泥滩,水鸟在入海口上方飞翔,展开了它们雪白的双翼。完全是enya的“the sun in the stream”里那片宁静的山溪之地的风情,一个悠远而古老的乐园…

但“大溪之地”不是爱尔兰蜿蜒曲折的香农河岸,它在地图和官方的资料上叫做“塔希提”(Tahiti),法属波利尼西亚首府所在地。我当然知道塔希提,而且是在很久很久以前,那是我拿着铅笔和橡皮在《世界地图册》上打打杀杀的纯真年代:那本绿色的地图册便是我的世界,花花绿绿的政区图就画些坦克大炮,广阔的蓝色海洋就是军舰和飞机的战场。说来很不可思议,我就是因此记住了各个国家以及他们的首都、重要的河流和山脉,也喜欢上了地理。直到有一天,在冷门的大洋洲区域发现了一个漂亮的小岛,像两张树叶粘到一起,这就是塔希提:

后来又对它有了一些了解,特别是书上说此地的土著人是南太平洋上一群高贵的居民,他们不是“食人生番”,知道这一点我还是很高兴的。然后是在美术课上看到了高更的作品,那些表情平静柔和的塔希提少女,从这些信息我大致有了印象,那应该是天尽头一个天堂般的地方。

事实上,它的确是,一个野性的伊甸。

黄金时代

那天突然意识到,我还需要读两年大学,真是受不了了,这样莫名奇妙的生活。最荒唐的是这个假期还要复习概率论,准备开学的补考,光是想想都觉得厌恶…

我揣摩,大学读个两年就足够了,接下来好像真的不能再提供给我什么激励了,总不可能剩下的时间为了图书馆、球赛而活着吧(这是我仅有的爱好了);开设的课程说实话不能学到多少有用的东西,我知道自己有哪些方面存在不足,在进入社会之前要做好准备,可问题是有些杂事必须要花时间去处理,比如考试过关之类的东西。总之,我觉得是为了那张毕业文凭而继续念大学就真的很浪费光阴了。

昨天和一位还没跨进大学校门就已经感觉无趣的朋友聊了很久,有个问题让我想了很久:在大学到底应该做一个怎样的人?我回答:做一个正常人。

回忆一下从高考结束到现在两年多的经历,我意识到自己真的长大了很多。最开始对于大学几乎是一无所知,只是模模糊糊地知道大概自己会经历很多事情。但那时候我是有想法的,我要尽快有一番作为,因此我毅然决然地做出许诺;然后开始了近乎悲苦的第一学期生活,真正开始了独立的生活才明白我是多么的幼稚和懦弱,到这个城市的第一天听着窗外瓢泼般的大雨就伤伤心心地哭了一场;之后是了解到学校和专业的不如意以及任何事情都要自己独立去解决,一开始的确非常艰难,加之那无从安置的牵挂,说实话,我险些和别人一样变得“变态”。

但人总是要成长的,特别是在一些具有“颠覆性”的变故之后,要学会去面对,而且要学会让自己坚持做一个有梦想、有追求、有原则、有性格、生活有规律的正常人。在这一点上我想我做得很好,我知道我应该成为一个怎样的人,我知道自己有哪些缺陷和弱点,我一直在努力改正。

当然两年的大学生活也有大量的时间是虚度了,比如周末整天整天地玩游戏,或者在课堂上睡觉。我喜欢看书,在图书馆、在自习室、在隔壁宿舍阳台、在书店,我不觉得用大量时间看书是浪费时间;我也花了大量时间踢球,有时候因为这个耽误了晚饭,也会因此去逃课,但我喜欢胜利的感觉,我不觉得在一个学期内花上大量精力去准备一次比赛是浪费时间。我也会花时间规划自己今后的路,包括各个方面的规划,预想中的职业从物流师到报关员再到无比浪漫但毫不现实的水手再到现在实习中的网商,我一直在思考并校正方向,我知道首先是我要努力,然后一定要耐心等待并抓住属于我的机会,幸运的是,我已经在路上了。

我现在还缺乏很多能力,而且在为人方面也存在很多问题,依然是那样的傲慢,而且非常固执。我脾气糟糕,心里的不快会马上在脸上表现出来,我依然在因此伤害着别人。

我想要表达的是,大学能给我的东西已经到头了,继续下去恐怕也只是炒冷饭罢了;但无论从什么角度看我都应该继续接受剩下的两年“折磨”,至少我还有一些责任要尽,我知道我的责任感还需要加强。想了很久我明白了读大学与高中毕业就进入社会的区别所在:现在我能够更理性地看待一些问题,至少要去了解、去分析,然后在作出决定,而两年前大概我会仅仅听从内心那个声音并作出判断,就像执意要来这里念书一样。我失去了很多,但也得到了很多,这得失是否划算现在还不能得出结论,不过现在我必须要理性去面对相似的问题。

继续在看《战争风云》,里面关于黄金年代的定义是:活着,而且年轻。对于我们来说,这个定义一样适用。

自言自语之复出计划

因为写到了秘密庭院里的夏花,于是决定晚饭后再去山上看一眼那座山居。从登山步道上去,夕阳从身后投来,有一个斜坡坡度相当了得,从底端仰视,步道两侧的香樟几乎给道路做成了一个穹顶,除去鸟鸣,山上再没其他的声音,这是绝对意义上的寂静山林(最先听到的班得瑞的专辑便是《寂静山林》,装在只有128MB的MP3里反复听,然后就是从“秘密花园”里下载了班得瑞和神秘园的许多音乐…)。

去那山居的路有点远,走到那里费了些时间。离上次路经那里已经有一个多月了,担心花期已过;还好,花儿依然开得很鲜艳,而且从主路分出一条用彩色瓷砖铺的绕过阳台通往大门的小径,比我记忆中的山居更有味道。但美中不足的是阳台上挂满了衣服,也是姹紫嫣红,其风头完全压过来那些花,^_^

看一眼足矣,于是从另一个方向下山,因为不喜欢走回头路,既然已经出来了,索性绕一个不规则的圈回去,在侨城东部靠山的居民区中信马由缰,从一个从未走过的出口到了山下,再拐到健康广场,这段路是迎着夕阳了,但今天天边的云层很厚,太阳变成了一团红色的朦胧的球状物,因此阳光并不晃眼,相当惬意的夕照。然后从食街的天桥下来转回学校。看来真是太久没运动了,这一路来竟觉得很累,体质下降了,毫无疑问。

走到体育场时有比赛,两队陌生的人马正在场上厮杀,才修剪过的草坪看上去相当平整,只是有一个半场局部地区依然保持着“荒漠化”;细看两支球队球衣其实并不齐整,一支大概是蓝色,另一边大概是红色,能区别就行了,但问题是场上还有半裸男若干,难辨红蓝,不管了,有球看就行,于是我坐到了阶梯看台上当起了中立观众。

比赛难称精彩,双方配合生疏、节奏缓慢,球员技术粗糙、毫无技战术素质,但斗志很足,每球必争,倒是自得其乐。夕阳渐渐沉到欢乐谷那边,比赛也结束了,我起身回学校,我想,是时候复出了。

上学期那一场摔断手臂的比赛也过去3个月了,石膏缠了2个月,这期间只有一只手的生活的确辛苦,至于运动就完全不用考虑了,以往一直自夸的体质下降得很厉害。没有球踢、甚至没有足球游戏玩(没法用手柄)的日子让我对足球完全提不起兴趣来;拆了石膏、慢慢让长好的胳膊做康复运动时也不去想踢球,这并非是因为不能剧烈运动所以不想,而是因为依然没有兴趣;再接下来是开始实习了,没有时间也找不到人踢球,但每天在看订阅的足球新闻,下班之后也总有玩游戏的强烈欲望。直到今天,我知道我应该重新练球了。

等下星期结束实习回家之后先进行体能恢复训练吧,不一定要去体育场跑圈,每天晚上做些俯卧撑和下蹲还是应该的,然后是“温和”的小场地对抗,暂时不要和津中球场那些野人踢7人场,当务之急是让身体恢复到起码的水准,然后慢慢找回球感,而且要加一些力量练习了,我不想下学期再给别人撞飞出去。开学后,继续训练,好好准备,我不想把放在衣柜里的奖杯交到其他冠军球队队长手里,这座奖杯至少在接下来的两年内还得乖乖呆在我的衣柜里,哪里也别想去。

因为我知道,我依然是学院最好的前场球员。

普罗旺斯——星空、麦田和向日葵(下)

一个地方从鲜为人知到“旅游目的地”,一些原生的东西肯定会发生变化,于是有人哀叹:过多的外来事物最后会毁掉那些美好的东西。这样的例子在旅游史上屡见不鲜,原本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在蜂拥而至的旅客带来的冲击下逐渐商业化,植被遭到破坏、水源被污染,更严重的是千百年来悠然自得的生活方式被彻底打破,除去外来的商人,那些原本是农夫、樵夫、渔夫的人们也成了客店老板、小铺主,游人、商家、原住民在喧嚣吵闹的小街里不断重复“宰人者”与“冤大头”的故事,我觉得这实在是乏味得很,而且不管对于谁来讲这都是一种悲哀。

旅游商业化的大潮来势汹汹,它试图将所有的资源都纳入一个巨大的产业链之中,只有这样才能产生最大的利润。不错,是利润,更确切地说是市场主宰着这一切。

不幸的是,很多世外桃源在这股浪潮的裹挟下渐渐消亡,演变成了旅游产业链“标准化供应”的产物,它们本身珍贵的文化内涵不是市场看重的东西,而游人也根本没有机会去体验,原本旅游的目的是寻求一些梦中的东西,但真正到了那里后才发现,现实与梦想的差距是非常可悲的。

但总有一些地方保留着自己原生态的魅力,也总有不愿意去“旅游”而去“旅行”的人存在。让可怜的人在可怜的地方受折磨去吧,我们要去真正的梦想之地。很幸运,普罗旺斯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梵高的时代普罗旺斯是个鲜有外乡人的地方,人们好奇而友好地接纳了这位真正喜欢这片土地的画家;后来那位让普罗旺斯声名远扬的英国作家也真切体验到了当地人的热情好客。这片土地很真诚,如果一个外乡人爱它、愿意用心去体验它,它就会让他的异乡变成故乡;而对于那些将普罗旺斯作为“旅游目的地”的游人,他们永远不会接触到真正的普罗旺斯,哪怕那些来自巴黎的富人在这里拥有房产、每年会到这里度假,他们依然是当地人眼中的傻瓜,“虽然他们根本不懂怎样在这里生活,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的确带动了这里经济的发展,那么让他们继续傻去吧…”

在今天,“普罗旺斯”这个词已经被用滥了,无数的人向往着那片有着星空、麦田和向日葵的土地,有多少山盟海誓里提到了要去那里的薰衣草田?但恐怕“小资”们误解普罗旺斯了,不管是七八月份以百万计的游人还是梦想薰衣草浪漫的恋人,他们眼中的普罗旺斯都仅仅是表象的东西,或者说仅仅是一个侧面。那么,什么才是“永远的普罗旺斯”?

先看幅图吧:

在我看来,最能代表普罗旺斯的不是薰衣草,也不是向日葵,而是夏日午后在屋后盛开的鲜花。炽热的骄阳和空气中浓烈的香气使得这里的人们在夏日异常慵懒,然而,在背阴处的庭院中,却因为是在海边的缘故是极佳的避暑之地。冰镇的饮料,一直想找时间看的书,打瞌睡的狗儿,还有映衬着石墙的姹紫嫣红。

游人在滚滚热浪中冲向专门面向旅客营业的咖啡馆,长达百里的蓝色海岸每一处海滩都被挤得水泄不通,公路上的车队一直排到了马赛的机场,而小镇在慵懒的午后沉睡。在明艳的天光下,薰衣草继续着渲染大地的工作,而高原上的向日葵继续铺陈开自己令所有眼睛震惊的阵势。但躲在阴凉中的普罗旺斯人却无暇去欣赏这些色泽了,安安静静消磨掉漫长的午后,然后吃过晚饭去看晚霞。

摆脱了时间的束缚,摆脱了日晒雨淋的折磨,摆脱了喧嚣吵闹的人群,仰望普罗旺斯的星空。当我看到那些寂静的花的时候,我终于明白,这才是我梦想的永远的普罗旺斯。

p.s. 曾经在学校后面的燕晗山上看到了极有普罗旺斯风情的民居,一楼的阳台外有许多花台,在夕阳中花儿静静绽放,令我“嫉妒”的山居岁月…

La Provence

每一次听到这支曲子都会有夜的形象浮现:静谧的风、闪耀的星、流转的云…

La Provence在我看来是班得瑞艺术成就的登峰之作,甚至超过了那曲悠扬的“the two sheperds”。明丽开阔的普罗旺斯在曲子里如梦如幻,阳光、麦田、向日葵遁去了踪影,繁星和流云在夜空中追逐;旋律从山的另一边响起,画家进入了梦乡,紫色的花园里星光点点,精灵在月光下流转起舞。

这是班得瑞被低估的曲子,不过听后心有戚戚然的人肯定不少,但极少有人将那些形象付诸笔端。我曾经试过在写一篇文章时一遍又一遍反复听同一首歌,但无奈说不出个中滋味。音乐还是需要用心去听的,如果能在一个安静的环境中用心去听必定会有新的感悟;而我,只是想描绘出属于我的La Provence。

无能的梦

昨晚太疲乏,十点半就睡觉了,很快进入梦中。但睡眠质量难称上佳,因为一直在做梦,各种各样的梦走马灯一般在脑中闪现,而最终定格在醒来时的印象中的是一个…无能的梦。

大概又是一个关于世界末日的荒谬的梦,这次不是那种突如其来的风云变色、人们仓皇避祸的无名恐惧,而是一个蓄谋已久的阴谋,一个坏人一不小心用核弹搞了一次破坏,我所熟悉的那个世界基本没了,而接下来将是我这类幸存者的末日,无能的梦在这里进入情节。

在爆炸之后的城市(我揣摩就是JJ),到处是废墟,幸存者已经寥寥无几了,而躲过将要来临的第二次爆炸的可能性基本没有,但奇怪的是梦里的我不再像以前的梦中那样拼命挣扎了,生命无可逆转地进入倒计时。在轰得面目全非的城市里,一种非现实性呈现,早已在现实中分开多年的故人相见,在末日到来之前的无能为力的气氛中开始了最后一次“旅行”,那条通往西郊大桥的路。

同行的还真是故人,好多年没见过了,醒过来才意识到这么多年甚至在清醒的时候也没想起过几次,但竟然一起完成了对我来讲堪称《启示录》的对话。那是属于我们两人的一段故事,小小的年纪,幼稚的处理方式,间或穿插的一些关于家世背景的考虑,终于一切像云烟一般消散得无影无踪。

“那次的郊游xxx也和我们一组的吧?”

“恩,我记得是。”

“喂,你后悔做那个决定吗?”

“我不太确定,也许当时不那么轻率一切就完全不是这个结局了……”

“其实那时候我在等待你相反的回答,但最终等来的却是失望。”

“如果真是这样,我承认我后悔了。”

“再有一会儿又有爆炸了,快点走吧,要不连这次‘旅行’都不能完成了。”

 

梦在这里被起床的闹铃打断,不过没有遗憾,因为至少这是一段完整的对话。一个无能的梦,没有生的可能,也没有回到那个纯真年代的可能,唯一能做的仅仅是追悔失去的岁月。

我想,到现在为止自己所做的类似决定应该绝不止那一个,虽然在当时看来我甚至可以很坦然地做出选择,但时过境迁之后回过头来再看的时候只有唏嘘不已了。

我揣摩,没有什么东西真正是永恒不变的,除了那些错误决定造成的悔恨。

普罗旺斯——星空、麦田和向日葵(中)

我揣摩自从彼得·梅尔那套著名的普罗旺斯系列丛书面世之后,这个有着特殊魅力的地区才为世界所神往;而在梵高那个年代,普罗旺斯要安静很多,在海风吹拂下,麦田黄得耀眼,橄榄绿得发亮,紫色的薰衣草和鸢尾能够让天空也变成紫色,在阳光照耀的高原上,小路两侧是一望无际的向日葵,那种明黄夺人心魄…

大概文森特没有过一个人漫步到四下无人的高原向日葵原野的经历吧,不过阿尔附近的麦田他却在那里花了大量时间,梵高自己也承认,麦田的黄色和天空的宝蓝色是他来到普罗旺斯后最感欣喜的颜色。

梵高尊崇塞尚(当时塞尚住在普罗旺斯的埃克斯),但相比于塞尚细腻的风格,文森特在颜色的使用和下笔的形式都更有一种“狂野”的热情。阿尔附近令他振奋的风物将多年来笼罩在他心头的阴郁扫去不少,面对丰收的麦田和辽阔的天地,还有那些更快乐、更随意、更幽默的普罗旺斯人,梵高用浓烈的色彩向这片土地致敬,向这片生机勃勃、辽阔苍茫、充满生活的希望的土地致敬。

记得《罗马的时光游戏》里有一篇介绍巴黎郊外枫丹白露森林边上那个著名小镇巴比松(Barbizon)的文章,那是米勒画《晚钟》和卢梭写《爱弥儿》的地方,但那篇文章的“男主角”却是柯罗(Jean Baptiste Camille Corot),他一直很尊崇米勒,希望画出属于自己的《晚钟》,终于,《摩特芳丹的回忆》(Souvenir de Mortefontaine)实现了自己的愿望。这是一幅细腻的杰作,我说不出那些艺术的术语,但我很喜欢画中的温馨和静谧,最动人的是,柯罗画出了自己心灵的归宿,散发着雨的味道的森林,母亲的呵护,这是他心头最柔软的家园…

梵高也是米勒的追随者,他也一直梦想着画出属于自己的《晚钟》,在阿尔的麦田里,他一个人如痴如醉地画着,然后写信给提奥述说自己的狂喜,而且,高更即将到来。文森特也许已经意识到了,在普罗旺斯,他会画出“晚钟”,他隐隐感觉到自己来到了自己一直追寻的地方,这是有宿命意味的。的确,他找到了自己的家园,这片麦田不仅成就了他的艺术梦想,也成为了他的归宿,那个繁星点点的夜晚,文森特在那片麦田将子弹射进了肚子里,三天后死在了弟弟提奥的身边。

麦田上空乌鸦漫天,而文森特魂归天堂。It’s a sad sto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