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罗旺斯——星空、麦田和向日葵(下)

一个地方从鲜为人知到“旅游目的地”,一些原生的东西肯定会发生变化,于是有人哀叹:过多的外来事物最后会毁掉那些美好的东西。这样的例子在旅游史上屡见不鲜,原本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在蜂拥而至的旅客带来的冲击下逐渐商业化,植被遭到破坏、水源被污染,更严重的是千百年来悠然自得的生活方式被彻底打破,除去外来的商人,那些原本是农夫、樵夫、渔夫的人们也成了客店老板、小铺主,游人、商家、原住民在喧嚣吵闹的小街里不断重复“宰人者”与“冤大头”的故事,我觉得这实在是乏味得很,而且不管对于谁来讲这都是一种悲哀。

旅游商业化的大潮来势汹汹,它试图将所有的资源都纳入一个巨大的产业链之中,只有这样才能产生最大的利润。不错,是利润,更确切地说是市场主宰着这一切。

不幸的是,很多世外桃源在这股浪潮的裹挟下渐渐消亡,演变成了旅游产业链“标准化供应”的产物,它们本身珍贵的文化内涵不是市场看重的东西,而游人也根本没有机会去体验,原本旅游的目的是寻求一些梦中的东西,但真正到了那里后才发现,现实与梦想的差距是非常可悲的。

但总有一些地方保留着自己原生态的魅力,也总有不愿意去“旅游”而去“旅行”的人存在。让可怜的人在可怜的地方受折磨去吧,我们要去真正的梦想之地。很幸运,普罗旺斯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梵高的时代普罗旺斯是个鲜有外乡人的地方,人们好奇而友好地接纳了这位真正喜欢这片土地的画家;后来那位让普罗旺斯声名远扬的英国作家也真切体验到了当地人的热情好客。这片土地很真诚,如果一个外乡人爱它、愿意用心去体验它,它就会让他的异乡变成故乡;而对于那些将普罗旺斯作为“旅游目的地”的游人,他们永远不会接触到真正的普罗旺斯,哪怕那些来自巴黎的富人在这里拥有房产、每年会到这里度假,他们依然是当地人眼中的傻瓜,“虽然他们根本不懂怎样在这里生活,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的确带动了这里经济的发展,那么让他们继续傻去吧…”

在今天,“普罗旺斯”这个词已经被用滥了,无数的人向往着那片有着星空、麦田和向日葵的土地,有多少山盟海誓里提到了要去那里的薰衣草田?但恐怕“小资”们误解普罗旺斯了,不管是七八月份以百万计的游人还是梦想薰衣草浪漫的恋人,他们眼中的普罗旺斯都仅仅是表象的东西,或者说仅仅是一个侧面。那么,什么才是“永远的普罗旺斯”?

先看幅图吧:

在我看来,最能代表普罗旺斯的不是薰衣草,也不是向日葵,而是夏日午后在屋后盛开的鲜花。炽热的骄阳和空气中浓烈的香气使得这里的人们在夏日异常慵懒,然而,在背阴处的庭院中,却因为是在海边的缘故是极佳的避暑之地。冰镇的饮料,一直想找时间看的书,打瞌睡的狗儿,还有映衬着石墙的姹紫嫣红。

游人在滚滚热浪中冲向专门面向旅客营业的咖啡馆,长达百里的蓝色海岸每一处海滩都被挤得水泄不通,公路上的车队一直排到了马赛的机场,而小镇在慵懒的午后沉睡。在明艳的天光下,薰衣草继续着渲染大地的工作,而高原上的向日葵继续铺陈开自己令所有眼睛震惊的阵势。但躲在阴凉中的普罗旺斯人却无暇去欣赏这些色泽了,安安静静消磨掉漫长的午后,然后吃过晚饭去看晚霞。

摆脱了时间的束缚,摆脱了日晒雨淋的折磨,摆脱了喧嚣吵闹的人群,仰望普罗旺斯的星空。当我看到那些寂静的花的时候,我终于明白,这才是我梦想的永远的普罗旺斯。

p.s. 曾经在学校后面的燕晗山上看到了极有普罗旺斯风情的民居,一楼的阳台外有许多花台,在夕阳中花儿静静绽放,令我“嫉妒”的山居岁月…

La Provence

每一次听到这支曲子都会有夜的形象浮现:静谧的风、闪耀的星、流转的云…

La Provence在我看来是班得瑞艺术成就的登峰之作,甚至超过了那曲悠扬的“the two sheperds”。明丽开阔的普罗旺斯在曲子里如梦如幻,阳光、麦田、向日葵遁去了踪影,繁星和流云在夜空中追逐;旋律从山的另一边响起,画家进入了梦乡,紫色的花园里星光点点,精灵在月光下流转起舞。

这是班得瑞被低估的曲子,不过听后心有戚戚然的人肯定不少,但极少有人将那些形象付诸笔端。我曾经试过在写一篇文章时一遍又一遍反复听同一首歌,但无奈说不出个中滋味。音乐还是需要用心去听的,如果能在一个安静的环境中用心去听必定会有新的感悟;而我,只是想描绘出属于我的La Provence。

无能的梦

昨晚太疲乏,十点半就睡觉了,很快进入梦中。但睡眠质量难称上佳,因为一直在做梦,各种各样的梦走马灯一般在脑中闪现,而最终定格在醒来时的印象中的是一个…无能的梦。

大概又是一个关于世界末日的荒谬的梦,这次不是那种突如其来的风云变色、人们仓皇避祸的无名恐惧,而是一个蓄谋已久的阴谋,一个坏人一不小心用核弹搞了一次破坏,我所熟悉的那个世界基本没了,而接下来将是我这类幸存者的末日,无能的梦在这里进入情节。

在爆炸之后的城市(我揣摩就是JJ),到处是废墟,幸存者已经寥寥无几了,而躲过将要来临的第二次爆炸的可能性基本没有,但奇怪的是梦里的我不再像以前的梦中那样拼命挣扎了,生命无可逆转地进入倒计时。在轰得面目全非的城市里,一种非现实性呈现,早已在现实中分开多年的故人相见,在末日到来之前的无能为力的气氛中开始了最后一次“旅行”,那条通往西郊大桥的路。

同行的还真是故人,好多年没见过了,醒过来才意识到这么多年甚至在清醒的时候也没想起过几次,但竟然一起完成了对我来讲堪称《启示录》的对话。那是属于我们两人的一段故事,小小的年纪,幼稚的处理方式,间或穿插的一些关于家世背景的考虑,终于一切像云烟一般消散得无影无踪。

“那次的郊游xxx也和我们一组的吧?”

“恩,我记得是。”

“喂,你后悔做那个决定吗?”

“我不太确定,也许当时不那么轻率一切就完全不是这个结局了……”

“其实那时候我在等待你相反的回答,但最终等来的却是失望。”

“如果真是这样,我承认我后悔了。”

“再有一会儿又有爆炸了,快点走吧,要不连这次‘旅行’都不能完成了。”

 

梦在这里被起床的闹铃打断,不过没有遗憾,因为至少这是一段完整的对话。一个无能的梦,没有生的可能,也没有回到那个纯真年代的可能,唯一能做的仅仅是追悔失去的岁月。

我想,到现在为止自己所做的类似决定应该绝不止那一个,虽然在当时看来我甚至可以很坦然地做出选择,但时过境迁之后回过头来再看的时候只有唏嘘不已了。

我揣摩,没有什么东西真正是永恒不变的,除了那些错误决定造成的悔恨。

普罗旺斯——星空、麦田和向日葵(中)

我揣摩自从彼得·梅尔那套著名的普罗旺斯系列丛书面世之后,这个有着特殊魅力的地区才为世界所神往;而在梵高那个年代,普罗旺斯要安静很多,在海风吹拂下,麦田黄得耀眼,橄榄绿得发亮,紫色的薰衣草和鸢尾能够让天空也变成紫色,在阳光照耀的高原上,小路两侧是一望无际的向日葵,那种明黄夺人心魄…

大概文森特没有过一个人漫步到四下无人的高原向日葵原野的经历吧,不过阿尔附近的麦田他却在那里花了大量时间,梵高自己也承认,麦田的黄色和天空的宝蓝色是他来到普罗旺斯后最感欣喜的颜色。

梵高尊崇塞尚(当时塞尚住在普罗旺斯的埃克斯),但相比于塞尚细腻的风格,文森特在颜色的使用和下笔的形式都更有一种“狂野”的热情。阿尔附近令他振奋的风物将多年来笼罩在他心头的阴郁扫去不少,面对丰收的麦田和辽阔的天地,还有那些更快乐、更随意、更幽默的普罗旺斯人,梵高用浓烈的色彩向这片土地致敬,向这片生机勃勃、辽阔苍茫、充满生活的希望的土地致敬。

记得《罗马的时光游戏》里有一篇介绍巴黎郊外枫丹白露森林边上那个著名小镇巴比松(Barbizon)的文章,那是米勒画《晚钟》和卢梭写《爱弥儿》的地方,但那篇文章的“男主角”却是柯罗(Jean Baptiste Camille Corot),他一直很尊崇米勒,希望画出属于自己的《晚钟》,终于,《摩特芳丹的回忆》(Souvenir de Mortefontaine)实现了自己的愿望。这是一幅细腻的杰作,我说不出那些艺术的术语,但我很喜欢画中的温馨和静谧,最动人的是,柯罗画出了自己心灵的归宿,散发着雨的味道的森林,母亲的呵护,这是他心头最柔软的家园…

梵高也是米勒的追随者,他也一直梦想着画出属于自己的《晚钟》,在阿尔的麦田里,他一个人如痴如醉地画着,然后写信给提奥述说自己的狂喜,而且,高更即将到来。文森特也许已经意识到了,在普罗旺斯,他会画出“晚钟”,他隐隐感觉到自己来到了自己一直追寻的地方,这是有宿命意味的。的确,他找到了自己的家园,这片麦田不仅成就了他的艺术梦想,也成为了他的归宿,那个繁星点点的夜晚,文森特在那片麦田将子弹射进了肚子里,三天后死在了弟弟提奥的身边。

麦田上空乌鸦漫天,而文森特魂归天堂。It’s a sad story…

闷闷不乐的基督徒

年前在自家的书柜里读到了赫尔曼·沃克的《战争风云》,那是老爸职业军人生涯留下的藏书,已经是相当残破的两卷书了,但我开始读之后就很难放下,因为这是一部杰作。

这部书在历史上的评价非常高,后来才知道它和后续的《战争与回忆》一起获得了普利策奖,在全面描写二战的书籍中它的可读性是最强的(当时也自不量力地啃过老爸的另一套藏书:《二战史》,对于并非军事研究者而仅仅是怀着英雄梦想的少年来讲,这部俄国专著相当无趣;因此,以小说人物的视角再现那个年代的书是最好不过的了)。

就是不久之前,在生态广场的那家“少有好书”的书店偶然看到了《战争与回忆》,我知道我要发狂了,以前养成的“进书店必定要买书”的癖好重现,虽然很贵,但挣扎了一阵我还是把两卷本买了下来。结合着网上的电子书看珍珠港事件之前的《战争风云》,开始了新一轮的阅读,公车上、地铁上(有座位时)、在外面吃饭等着上菜之前、吹着空调喝咖啡时(虽然这样的机会寥寥…),我还怀念在家里躺在床上看、在阳台上看、窝在沙发里看,还有去学校图书馆坐在落地窗前看(那里的空调全深圳最劲!),不管怎么说,能够有自己喜欢的书看好幸福^_^

 

但当自己的情绪陷入那个苦难的时代时会很难受,梦想中的“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或者攻城略地的征服历程都是浮于表面的华丽,仅仅是军事地图上向前突进的红色箭头或者一串串的歼灭数字,那只是战争最浅薄的方面。

稍稍思考一下可能会提出以下的问题:这场战争(闪击波兰)的目的何在?英法苏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德国民众对于战争持怎样的态度?类似的比较深入的问题可以提出很多,中学历史书可能给出了一部分答案,相信这些问题只要用心去寻找一些资料都能解答。这比较接近战争的实质了,但还不是。

让我们来看一个美国青年战争期间在华沙的故事:拜伦·亨利,父亲是美国驻柏林的海军武官,战争爆发前陪同犹太女孩娜塔丽·杰斯特罗前往波兰探望亲戚。他迷上了这个犹太姑娘,但她有一个地地道道的男朋友,而且他当时还是美国驻波兰使馆的外交官,拜伦陷于苦恋而闷闷不乐。一天在华沙的犹太聚居区,他们和一群犹太人相遇,他见到一个身穿紫色连衣裙的犹太小姑娘,长得极其漂亮,大概有十岁左右,拜伦感觉自己被雷电击中了,把手边的一支派克笔送给了害羞的小姑娘。过了一会儿,小女孩全家来感谢拜伦,母亲取下了自己佩戴的一枚宝石胸针送给了同行的娜塔丽,这些波兰犹太人见到娜塔丽这位美国“亲戚”非常快乐,用母语愉快地交谈着,而可怜的拜伦只有闷闷不乐地看着那个小姑娘,赌气似的说:我想留在华沙等她长大…

一夜之间,德国人来了,几乎同时苏联人也趁火打劫从背后出兵,这些美国人被困在了华沙。每一天都是无休止的炮击和轰炸,这座美丽的城市几乎变为废墟。拜伦在华沙努力为美国侨民提供干净的饮用水,并见证了波兰人民的英勇抵抗。最后,所有中立国侨民安全离开了波兰,在拜伦到达柏林在后不久,华沙沦陷。听到这个消息,6岁以来从来没哭过的小伙子哭得很伤心,甚至想放弃自己的国籍加入英国军队同德国作战,当每次想到那位紫色的小天使时,他绝望不已…

说实话,我也绝望不已,这才是战争的本质所在。乱世,或者大时代,你所珍惜的美好事物会被战争的残酷毁灭得粉碎,在厄运面前,必须要表现得像一个英雄,就像战争中“奋战”的人们一样,不仅仅是那些worriors,还有那些努力活下去人们。

为所有那些死难者默哀。

大苏尔——艺术的圣域(下)

3.在路上的休憩之地

成名后的凯鲁亚克依然过着这样疯狂的生活,1961年他重返旧金山,却因为整日整夜的酗酒而心智迷乱,这时候一位朋友向他伸出了援手,让他到自己在大苏尔山中的小木屋疗养。

后来凯鲁亚克用了十天时间写出了《大苏尔》这部作品,同米勒一样,以这样的馈赠之地为背景的作品没有了他其他作品中“垮掉的一代”那种不顾一切的疯狂劲头,远离了酒精和迷幻药,置身在大苏尔雾气弥漫的山间,这个“垮掉的天才”用自己清醒的眼睛和心智感受到了天堂。

希望有机会能够读到这本书,了解一下这个“公路狂欢者”静谧的木屋生活,那段时光应该是美好的,“梦境般的草地,有漂亮老旧的牲畜门和带刺的铁丝围栏”,还有芬芳的石楠花…

(他的《大苏尔》书中写到了一座雾气中的大桥,据考证就是这座著名的Bixby Bridge,景色异常妖娆)

离开大苏尔的凯鲁亚克开始了“自我放逐”的生活,渐渐远离了那些“垮掉的”伙伴,但依然过着放纵的生活。1969年,47岁的凯鲁亚克逝世,离开了这个他一直“置身事外”的世界。

他死后名声越发响亮,以下的三个头衔足够他在泉下得意了:“垮掉的一代”的代表人物、东方宗教的引入者、公路狂欢的鼻祖。

但是凯鲁亚克不是嬉皮士,他一直引以为傲的标签是“垮掉的一代”:抛弃了中产阶级的生活方式,始终寻找着令自己信服的人生价值。凯鲁亚克其实有着一个很单纯的理想,那就是当一个作家。至于因为《在路上》而成为嬉皮士所尊崇,这的确是一个意外。

对于大苏尔来说,能够让不羁的凯鲁亚克看到尘世中的天堂就足够了;而对于凯鲁亚克来说,“大苏尔那么美,可惜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4.尾声& 卡梅尔

虽然有一号公路贯穿南北,但大苏尔依然是有着明艳的色彩的“优胜美地”,自然的美仍然有着不可撼动的统治力。不过这片海岸上那些天才的足迹极大地增添了大苏尔的魅力。

悬崖与大洋之间难以立足,使得向往大苏尔生活的人们在附近平坦的海岸上建立了新的定居点,这就是著名的卡梅尔镇(Carmel-by-the-Sea)。创建者是好莱坞的艺术家和一些迷恋大苏尔的画家,当然镇上最大的明星是那位可以整部影片笑都不笑一下的Clint Eastwood,他担任过这里的市长,而且在镇里拥有大量产业。今天的卡梅尔是一个非常可爱且迷人的地方,那条滨海大道(Ocean Avenue)在西海岸可是有着鼎鼎大名。

镇里有许多画廊、工艺品商店,艺术气息极为浓烈,这应该是小镇建立者基因的体现吧。喜欢《廊桥遗梦》的读者可能记得,退役之后的罗伯特·金凯曾经骑着摩托车从旧金山南下,在大苏尔海滨遇到了一位低音提琴手,她就是来自卡梅尔,那次的相遇诞生了他一生不曾谋面的儿子。那时的卡梅尔聚居了大量的艺术家,后来好多人都在艺术史上有了自己的地位,卡梅尔的名气越来越大。

在《廊桥遗梦》的后续系列中,也提到了大苏尔,但那已是嬉皮士的年代了,一些“公社”在那些山间建立起来,嬉皮士们想实现“原始自治”的理想,但很快也因为饥寒交迫离开了大苏尔。

现在的大苏尔,依然是那样明丽且纯净,米勒的时代早已过去,嬉皮士的喧嚣也已经被海浪驱散,想要朝拜这片圣域的人们大多沿着一号公路进入,被沿途的壮美震撼;也可以徒步在那些早年定居者开拓的小径上,山林小溪边早有木屋旅社提供了栖身之所,而不是像在最初一样要和野兽荆棘争夺生存场所。不得不感叹人类可以如此便利地接受自然的馈赠,而不必像前人那样为了美景甚至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在这样的圣域,除了惊叹,请什么也不要做。

大苏尔——艺术的圣域(上)

从美国西海岸的三藩市沿着一号公路向南,行车于悬崖绝壁与广阔大洋之间,几百公里的壮美让心灵震颤得无处逃避。

欢迎来到大苏尔(Big Sur),欢迎来到自然馈赠给人类的圣域。

 

1. 圣域的入口

从某种意义上说,大苏尔的入口是著名的金门大桥(The Golden Gate Bridge)。以这样的传奇场所作为入口是相当合适的,人类建筑史上一个里程碑式的成就与西海岸的自然奇迹交相辉映,徒步其上,天地的伟大与个人的渺小对比是那么强烈,难怪金门大桥成为“世界最受欢迎的自杀圣地”,纵身一跃,雾气弥漫之间,生与死已经不是需要考虑的因素了…

云雾中的金门大桥像撒旦的微笑一样美,像上帝的祭坛一样庄严,只有金门大桥,精致邪恶得需要祭品:

三藩市(San Francisco,旧金山)是嬉皮士运动的发祥地,看过电影《阿甘正传》的朋友应该对其中那首“三藩市”有印象吧:如果你要去旧金山的话,请别忘了在头发上插满鲜花。在旧金山这座城市里,你遇到的人温柔善良。对于那些要去旧金山的人,今年夏天将充满爱的阳光…

最早听到这首歌是在一张奥斯卡金曲CD里,歌里描绘了鲜花般美好的年代,整整一代人要求获得精神上的解放,他们在运动,他们要自由。当时并不知道这首歌的背景是嬉皮士运动,只是从那时候起开始神往那座城市,梦想着那里金色的阳光和友善的笑容。

且不论那场运动的阴暗面给社会带来了怎样的冲击(最典型的莫过于“垮掉的一代”这个词的诞生),嬉皮士运动却催生了多种社会思潮的产生:性解放、异族通婚、东方宗教、环保运动、音乐节、背包族、摩托党和反战运动…旧金山地区就此成为了艺术与文化之都,一如 “波希米亚”时代的巴黎左岸。

然而,这里仅仅是大苏尔的入口,艺术的圣域才刚刚打开了大门,让我们告别旧金山和金门大桥继续深入这片馈赠之地吧。

 

2.亨利·米勒的山居岁月

亨利·米勒可以说是美国文学史上最具争议的作家,几乎每一部作品都有着大量的“污言秽语”,因此许多作品遭到毁禁,”文化暴徒”和”污言秽语之王”成为了他一生的标签。

然而,他却是大苏尔的第一批居民。很难想像,他最为著名的几部作品是在大苏尔山麓自己搭建的木屋里写成的,面对轰鸣的大海、大洋上升起的雾霭、变幻莫测的光线,他用最直接、最尖刻的语言向西方社会的传统价值观发起了挑战,用 “污言秽语”作为武器,将物质至上的价值观打得落花流水。

经过早年在巴黎放荡不羁的生活之后,他选择在大苏尔定居,当时的大苏尔几乎保留着原始的风貌,后来那条传奇般的一号公路还不知所踪,几十户居民散居在这片美得令人心惊的海岸附近,因为地势崎岖,使聚居变成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但第一批定居者之间却有着非常亲密的联系,物质上的匮乏反倒使这些定居者相互间变得非常信赖,这里是一个温馨的社区。

或许你会觉得亨利·米勒是一个游戏人生、粗俗不堪的人,写出那么多“有伤风化”的文字的人竟然生活在这么美丽的所在,似乎是对大苏尔的亵渎。但人们有所不知的是亨利·米勒还有一部作品,名字就叫做《大苏尔》,这是我看过的唯一一本他写的书,这是一本非常可爱的书:“它是一本从他生活中最幸福的阶段之一提取出来的最奇特的、独特的、富有敏锐的洞察力的散文、故事和轶事集。该书从始至终流露出米勒那独特的粗野、幽默与讽刺的文风。对于想要过上一种生机勃勃的生活的人来说,该书实为一种急需的蓝图。”

米勒描绘了一个那个年代的乐园,人人都是那么善良且才华横溢,每个人都是那么快乐,自给自足的生活、朋友间的情谊、天使般孩子、早晨包裹一切的雾霭、建在悬崖边的木屋,还有那些为着自己梦想拼命努力的人们。

他爱着大苏尔的一切,不仅是自然的馈赠还有定居者们使生活更美好的努力成果,他爱着这里的孩子们,爱着自己的生活,为一切美丽的东西感动,如此的柔情让我感动。在书的最后,米勒说:“宁在大苏尔默默无闻,而不在一个失去所有价值观的世界里声名显赫。”

因为这是他的精神家园。

风雨如晦

台风要来了,但又有传闻说台风向北去了,不管怎么说,一大清早天刚亮又快黑了。室外很凉快,并没有雷雨到来前的那种闷热。风在呼呼地吹,体育馆外的那几棵青皮竹很配合地摇曳着,除了天黑一点,鸟一声也不叫之外貌似一切正常。

但是,心情却有些异常,因为这种近似“末日”的气氛里,我想呆在室内。

地铁站里冷气依然开得很足,车厢依然水泄不通,心情越来越压抑,终于捱到了下车的时候,几乎一半的人像从罐头里解压出来的沙丁鱼一样“嗡”的一声从无数个车门里涌出,蔚为壮观。上到地面,因为之前冷气的缘故,本来凉爽的空气也让我觉得燥热,这样看来真要下雨了。

重新进入了可以遮风避雨的室内,似乎那种不安缓解了很多,转过身去望着窗外灰朦的天际,突然想到了两年前的一个下午:风雨如晦,鸡鸣不已…

那是高三下期的4月了,记得在每天下午课表上的课程上完之后还要上一节辅导课,不是在自己班的教室里,而是在教学楼顶楼的一间闲置的教室里。人不多,桌子椅子摆得不甚整齐,相比于原来教室整齐的桌椅和一堆一堆高耸的书山这样的环境说实话要轻松很多。

那个年代对于我来说是一段很梦幻的岁月,我看了很多很多书,在学习的压力下,看这些书我自己也意识到有一种罪恶感,但依然用了很多时间去看,甚至就在那段时间里养成了一进书店必定要买书的“癖好”。我喜欢看书,尤其是那些带有理想主义和浪漫主义色彩的书,大概今天能够专门建立自己站点来叙述、追寻自己的梦想就是那个年代疯狂看书的结果。诚然如此,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现在回望那段岁月都是戴着玫瑰色的眼镜在看,温馨的怀旧之旅,那可是一段“黄金般的岁月”啊…但是我清楚地记得那时候自己承受的压力和苦闷,正是在那些不甚快乐的情况下才是那样渴望着梦想,当时的状态是在内心苦吟不已。

现在依然保有高三时每天记下几句话的记事本,关于一个故事、几朵白云、落樱缤纷、失落的世界、粉红的朝晖、绿茵场、彩虹大陆以及一些秘密的述说…

那是一个没有博客的年代,我用那种最简单的方式记下每天心里最在意的梦想,有时甚至是类似散文诗的东西,现在想来,曾经那个少年还真是才华横溢啊(说笑了)。我很欣慰自己可以在不喜欢的现实中保留下来了那么多的梦想,现在,也许到了可以逐渐实现他们的时候了。

(插一句关于我第一个博客的故事:那是梦想记事本的延续和网络版,可惜当时放弃地那么随意,现在连空间都不存在了,那些用心写的日志当然也是荡然无存…现在这个站点,我承诺,我会一直坚持下去。)

回到那个下午,无心听课,天色晦暗,窗外的杨树树叶被吹得摇摇欲坠,已经是黑云压城了,远处那栋自己每天盯着看的塔楼竟显得是那么悲壮,那是我的阿兰布拉宫。

《鲜花的废墟》里讲述了那座奇迹般的宫殿在西班牙人的围攻中苦苦支撑,最终未能免于沦亡。末代摩尔国王开城投降的那一天据说是一个风雨如晦的日子,他骑着马、带着几名随从从小门离开了阿兰布拉,红宫的塔楼在风雨中目送旧主离去,摩尔人的时代就此结束…

两个人的F1

昨夜的梦:大雨,仅有两部赛车的F1比赛。

梦中下着很大很大的雨,我被淋得相当狼狈。恍惚间来到了一条赛道,似乎是银石,也像是因莫拉。赛道上停着两部赛车,没有法拉利耀武扬威的火红,也没有迈凯伦张狂野性的银灰,只有两部蓝白色的赛车,身穿白色赛车服的莱科宁 vs. 头盔上印着巴西国旗的塞纳。为什么只有两部赛车?在梦中我自作聪明地得出了结论:因为轮胎赞助商普利司通(Bridgestone)退出了,只剩下了使用米其林轮胎的赛车。

原因是什么都好,反正现在我期待着这场跨越时空的对决…

 

“如果赛道上也有马拉多纳,他只能是塞纳。舒马赫?大概算是巴斯滕吧。”

职业生涯的顶点却是生命的终点,塞纳的故事既令人唏嘘又令人嫉妒不已,然而因车王谢世而登上王座的舒马赫,职业生涯的暮年却是因被阿隆索全面压制而无奈谢幕,不完美的结局。塞纳的离世也许是天妒英才,也许是上天不忍看到天才被赶下神坛而提前召回了伟大的阿尔顿。无论如何,如流星般划过天际的王者背影也是那么飘逸。

而对于莱科宁,虽然连同胞哈基宁的成就都未能达到,但就气质来讲是最接近塞纳的那种唯美的,也许明年今日,“冰人”就开始了在芬兰千湖之畔的湖居生活,森林、镜湖、木屋,没有赛车引擎的轰鸣,也许这样才能成就自己的传奇。

“以300公里的时速冲向梦想的彼岸。”

千军万马避白袍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公元529年的春夏之交,一支七千人的部队出发向敌国远征。上至主将,下至普通士兵,都是全身雪白的披挂,在江淮苍茫的天地间,这支白衣军团给人的视觉冲击是如此的大,骄阳似火,但观者无不心带凄凉,因为这支孤军要挑战的是一个帝国:鲜卑拓跋氏的北魏帝国。

白衣军团的主将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叫做陈庆之,是南朝梁的直阁将军,从军十数载这还是第一次独立指挥这种具有战役意义的行动。他麾下这七千将士已经合练多年,相互间极有默契,在与北魏的多次交手中积累了宝贵的经验,说是同仇敌忾并不为过;平日陈庆之体恤将士,人尽其用,而自己在多年的军旅生涯中临场指挥能力已经炉火纯青,毕竟能够在疆场中活到现在、屡战屡胜靠得是真本事。然而,他却是一位弓马生疏的柔弱之人,很难想像他是如何博得赫赫英名的。

此次出击是梁朝的一次冒险,北魏国内大乱,四处起事不断,胡族将领尔朱荣大肆屠杀皇室宗亲,昔日强悍的鲜卑骑兵士气低落。不断有王公叛逃到南梁,这次梁武帝萧衍就是利用北魏的一位王爷出兵,试图直取洛阳,大大开拓梁的疆土,扭转多年来南北力量的对比。然而,护送这位王爷去洛阳的仅仅是一支七千人的部队,在国人看来,这纯粹是羊入虎口,没人对他们的生还抱有希望。不过,之后的故事确是对历史的讽刺,请看陈庆之的白衣军团吧。

七千猛士,抱着必死的决心向北开去,但他们的统帅却是成竹在胸,他知道自己麾下的这支部队拥有这个时代最稀缺的战斗力:血战的意志和高度的向心力。虽然北魏拥兵百万,但人心涣散、一触即溃的军队又有什么可怕呢?

 

华丽的登场:

首战荥城,北魏正规军七万据守七城,白袍部队一天之内连克三城,迫降敌将。以七千的兵力击溃敌方重兵把守的坚城,靠的是闪电战术,心智不坚定的守军突然间看到白盔白甲的军团迅猛无敌冲杀过来,未及交手先已胆寒,七千死士就是冲入羊群的猛虎。史书记载:“几无伤亡…”

恍惚间,中原大地仿佛神兵天降。

 

神话的诞生:

北魏第一猛将尔朱荣此刻还在北边,北魏皇帝调集30万步骑死守洛阳门户虎牢关。白衣军团自从首战大捷之后一路所向披靡,沿途城镇无不开成请降以避白袍威风。又是一场无理的战争,一方是七千战意盎然的猛士,另一方是30万战战兢兢的北魏主力。这一次白袍将军没有发动闪电进攻,而是等待敌军慢慢逼近,突然间白衣军团迅猛扑向荥阳城,陈庆之亲自擂鼓,将士三军用命,仅仅一鼓时间就登上城楼,并俘虏北魏主将,而被击溃的守军是北魏皇帝的亲卫军,共计7万人。然后,陈庆之亲率三千精锐骑兵倚靠荥阳与敌军15万胡骑决战,直取敌军主将,一击得手,北魏上党王元天穆数骑逃遁,胡族骑兵丢下辎重望风而逃。

洛阳的门户已经打开,白袍军护送北魏那位王爷元颢进入洛阳,神话就此诞生。

 

流星的光辉:

之后尔朱荣亲率大军南下,元颢凭借波浪滔天的黄河进行防守,惟有河北一座孤城直面尔朱荣的全部压力,毫无疑问,守城的是之前所向无敌的白袍将军陈庆之。当志得意满的尔朱荣率领大军兵临城下时竟发现自己面对的是一座孤城和七千孤军,历来心智高傲的尔朱荣感觉受到了侮辱,自己倾巢出动,而对手却是一支不足万人的小部队。但此刻,城上的陈庆之却带着不屑和鄙夷望向城下满山遍野的魏军。他知道,自己就是这个时代的最强者,哪怕是纵横北国多年的尔朱荣也休想击败自己的军团。

史书记载,十余天的时间,双方激战11场,白衣军团依然所向无敌,孤城岿然不动。此时已是盛夏,尔朱荣大军士气低落,眼看有一个神话即将诞生。然而,那位不争气的元颢王爷却将胜果拱手相让,魏军突击部队夜渡黄河,攻破黄河防线,白衣军团失去了战略后方,不得已撤退。恼羞成怒的尔朱荣亲自带领胡族骑兵追杀,白衣军团在唯一的一次失败中也是以井然有序的队列后撤。然而,在河南地,这只所向披靡的部队却遭受了灭顶之灾:行军至一个山谷时,突遇山洪,白袍军团全军覆没。陈庆之死里逃生,化装后返回建康。轰轰烈烈的白衣北伐就此失败。

 

陈庆之北伐前后作战47次,攻城32座,皆克,一往无前。

但这位勇似天神的猛将却并未在历史上取得相应的声名和地位,但我是被他彻底震撼住了,明知自己将要每一战都是敌众我寡,但相信自己军团的强悍战斗力,硬是以七千人斩将夺旗,攻克敌国都城,这样的神话神奇到读史的人都不相信,只能说,这样的将领是军人的一个梦想,只有少数人能够见识的“万人敌”。

毛泽东在解放后日理万机的国事操劳中,对正史《陈庆之传》一读再读,对传内许多处又圈又点,划满着重线,并充满深情地批注:“再读此传,为之神往”。对秦皇汉武、唐宗宋祖都看不上眼的伟人也不禁“神往”白袍将军的威名,陈庆之的魅力,大概真是举世无双了吧。